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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之妻?(林豪恩先生)2013.11.24

語音(廣東話):
講題:她是誰之妻?
證道:林豪恩先生
經文:路加福音20章27-38節

一.引言
學生團契的團友發出聖經IQ題問:「在聖經中,哪一種人最「抵死」?」答案是撒都該人,因為他們「殺都該」(被殺都應該)。撒都該人是否「抵死」,我們容後再討論。不過,要殺撒都該人,應該不是容易的事。在所羅門作以色列王的時代,有一位大祭司名叫撒都該,相傳「撒都該人」就是大祭司撒都該的後人。有一位聖經學者如此描述撒都該人:「撒都該人在初時不是一個宗教的黨派,也不是一個政治團體,而只是一個社團吧了。在數字上,他們比法利賽人少很多,而且大部分的人是屬於猶太國的貴族,和祭司家族中非富則貴的人家。他們的領袖都是議會的議員長老、軍官、政客,和參與公眾事務管理的官員。他們只有一個野心,就是使自己成為在位的君主所不可或缺的人,好讓他們能照自己的見地來左右甚至指揮國家政府。」今天的福音經課提到,這些高貴顯赫的撒都該人也來會見耶穌,他們的出動所為何事呢?他們與耶穌的討論留給我們甚麼啟發呢?

二.經文
20 : 27 有些撒都該人來見耶穌。他們說沒有復活這回事,於是問耶穌:
20 : 28 「老師, 摩西為我們寫下這話:『某人的哥哥若死了,有妻無子,他該娶哥哥的妻子,為哥哥生子立後。』
20 : 29 那麼,有兄弟七人,第一個娶了妻,沒有孩子死了。
20 : 30 第二個、
20 : 31 第三個也娶過她;同樣地,七個人都娶過她,沒有留下孩子就死了。
20 : 32 後來,那婦人也死了。
20 : 33 那麼,在復活的時候,那婦人是哪一個的妻子呢?因為他們七個人都娶過她。」
20 : 34 耶穌對他們說:「這世代的人有娶有嫁,
20 : 35 惟有配得那要來的世代和從死人中復活的人不娶也不嫁。
20 : 36 因為他們不能再死,和天使一樣;既然是復活的人,他們就是上帝的兒子。
20 : 37 至於死人復活, 摩西在《荊棘篇》上就指明了,他稱主是 亞伯拉罕的上帝, 以撒的上帝, 雅各的上帝。
20 : 38 上帝不是死人的上帝,而是活人的上帝,因為對他來說,人都是活的。」

三.釋經與應用
1.男人的妻子還是上帝的兒女
用現代人的視野來看,撒都該人真是「抵死」,他們「抵死」之處,就是在甚麼時候,甚麼地方見到女人,都是用同一種眼光來看女人。當他們在社群中看到女人,他們會問:「她是誰的妻子?」就算死後復活在天堂看見女人,他們仍然是問:「她是誰的妻子?」我們可以想像,就算他們見到天真活潑的小女孩,也會問她將來是誰的妻子,議論她是否「好生養」。對撒都該人來說,女人只有一個身份,就是男人的妻子。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為甚麼撒都該人的社會如此把女人的可能性壓縮為只作為男人的妻子這身份呢?為甚麼他們把女人的價值削減為只是作為男人的妻子呢?是否因為當時的男人都太過浪漫,整天掛念著創世記所說的「骨中的骨,肉中的肉」那種親密的伴侶關係呢?讓我們看看經文如何說:(20 : 28) 「某人的哥哥若死了,有妻無子,他該娶哥哥的妻子,為哥哥生子立後。」原來,他們視女人的唯一身份為男人的妻子,並非追求親密的伴侶關係,也不是要為兄弟照顧他的寡婦,而是女人為男人生子續後,讓男人生能傳宗接代這種功能。話說回頭,為甚麼撒都該人如此重視生子續後,存宗接待呢?讓我們從他們對事件的描述中尋找一點原因。

20 : 27 有些撒都該人來見耶穌。他們說沒有復活這回事,於是問耶穌:
20 : 28 「老師, 摩西為我們寫下這話:『某人的哥哥若死了,有妻無子,他該娶哥哥的妻子,為哥哥生子立後。』
20 : 29 那麼,有兄弟七人,第一個娶了妻,沒有孩子死了。
20 : 30 第二個、
20 : 31 第三個也娶過她;同樣地,七個人都娶過她,沒有留下孩子就死了。
20 : 32 後來,那婦人也死了。
20 : 33 那麼,在復活的時候,那婦人是哪一個的妻子呢?因為他們七個人都娶過她。」

在他們間短的敘述中,重覆地說了很多次同一個字,就是「死」這個字:v28「某人的哥哥若死了」;v29「沒有孩子死了」;v31「沒有留下孩子死了」;v32「那婦人也死了」。死,對撒都該人來說,是完全的終結,是完全的消失,甚至是完全的絕望,因為他們不相信復活,他們的世界沒有復活,所以如果他們要克服死亡帶來的中斷,要延續生存,就必需要在現世中生子續後,使這位男人的延續性不致消失。因此,生子續後,成為了當時的男人,甚至是整個社會的焦慮,也成為了他們的劇本的主題和內容。

讓我們想一想,在以生子續後、傳宗接代是的劇本裏,女性可以有甚麼角色和任務呢?又讓我們再想一想,在這套生子續,傳宗接代的人生遊戲中,沒有機會參與其中的女性,或者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參與其中的女性,他們會有甚麼遭遇呢?她們的生存狀況會是怎樣的呢?社會如何看待她們呢?她們如何體驗自己的價值呢?讓我們從幾千年前的希伯來民族,穿越時空,回到現在。

此時此刻座在這裏參加崇拜的男士,相信都已經克服了生子續後,傳宗接代的焦慮,因此,出生在你們家庭的女孩子,都非常幸福和幸運,因為你們待她們如公主一樣珍而重之。然而,試想想,如果你的女兒「投胎」在香港以北的地方,可能會得到怎樣的對待呢?重慶晚報的報導稱,「重慶市出生人口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去年11月市統計局的千分之一人口抽樣調查,重慶出生嬰兒男女性別比達139:100(正常男女嬰的出生比例為102:107)。重慶市計生委副主任潘曉陽說,在偏遠鄉鎮二胎、三胎的男女嬰比例失衡情形更嚴重,個別地方高達五、六百甚至七百比一百。男女嬰失衡現象在其他城市也同樣普遍,人口專家預測,照此下去,16年後,全大陸將有三千多萬光棍,重慶至少有一百萬以上的光棍。」

這篇報導指出正常男女嬰的出生比例為102:107,而重慶市的比例是139:100,有些地方甚至五百比一百,我們不禁要問,女嬰去了哪裏呢?女嬰去了哪裏,是我們的關心,但卻未必是他們的問題,這篇報導提出的問題,是「16年後,全大陸將有三千多萬光棍」。他們關注的,仍然是男人,他們擔心的是男人娶不到妻子,而不是被消失的女嬰。

在西南部的某個農村,青年男女結婚後,第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生子。麗珍婚後不久就傳來喜訊,全家上下都懷著「一索得男」的期望,麗珍也希望自己能夠第一時間「完成任務」。等了十個月,嬰兒終於出生,可惜,卻令所有人都失望,因為是女嬰,家人唯有寄望麗珍的第二胎。二年後,麗珍再度懷孕。在農村,雖然可以生第二胎,但這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不容有失。麗珍戰戰兢兢、患得患失地等待了十個月,嬰兒終於出生。這晚,家中各人都垂頭喪氣,同時也煩躁不安。最後,女嬰幸運地被容許生存下來,連夜被送往居住於深山的親戚家中。女孩在親戚家中牙牙學語,但沒有人讓她叫爸爸或媽媽。有時,女孩要求零食,親戚會對她說:「你爸爸媽媽這個月還沒有送錢過來,不要說零食,飯也沒得吃。」寄人籬下,女孩感受到自己不受歡迎,沒有人要,彷彿是多餘的一個。

某天,這位女孩終於可以回家了,因為她的媽媽生了一個男嬰。回家,原來不等於回到父母的懷抱。女孩發現,爸爸媽媽的懷抱,只向弟弟開放;爸爸媽媽的笑臉,只向弟弟展現。女孩再度陷入迷惑,到底這兩位她稱為爸爸媽媽的成人,是否她的父母呢?如果是,為甚麼他們只抱弟弟,而不抱自己呢?為甚麼他們只擁著弟弟睡,而拒自己於千里之外呢?為甚麼弟弟撒嬌得到父母的呵護,而自己撒嬌卻被打駡呢?有時,女孩有意無意地做出一些吸引父母注意的行為,希望父母關注她,可惜換來的只是更多的責駡,有時甚至被逐出家門。女孩認定,無論去到那裏,自己都是沒有人要的,都是多餘的,都是沒有價值的。

這位女孩做錯了甚麼事情,以至落入如此艱難的景況呢?很可能不是因為她做了甚麼,或者沒有做甚麼,只是因為她在男性生子續後的劇本裏找不到角色,甚至扮演了阻礙男性存宗接代的負面角色,這成為了她的「原罪」,成為了她一生舉步維艱的沉重包袱。

撒都該人理直氣壯地質問耶穌:「在復活的時候,那婦人是哪一個的妻子呢?」(20:33)。耶穌指出撒都該人的想法是錯誤的,女人的基本身份並不是男人的妻子,女人的價值也不是為男人傳宗接代,女人如男人一樣,都是上帝的兒女。他說:「既然是復活的人,他們就是上帝的兒子。」(20:36)

在為男人存宗接代的劇本中,女人被物化了,價值被貶低了。然而,最令女人傷痛的,不是這些抽象的概念,而是失去或者扭曲了最基本而又最需要的親密關係,就是失去父母無條件的愛和重視。無論是男人或是女人,都需要親密關係。誰是我的父親?誰是我的母親?我是屬於誰的呢?有一位福音歌手曾經為這些狀況而深感傷痛,自卑自憐,憤世嫉俗。有一天,她終於知道自己是誰的女兒,終於知道自己屬於誰,終於在父親的愛護與重親中找到自己,體會到自己的身份及價值。她以「911的女孩」這首歌來唱出自己的故事。

在九月十一的早晨,
有一位女孩誕生在一個沒有平安的世界,
只好帶著無奈
她的媽媽早已離開,
爸爸又終日喝醉回來對她的精神虐待,
叫她抬不起頭來。
自卑的心靈陪伴著她孤獨長大,
也許她從來不懂甚麼是愛
我就是那九一一的女孩,我還有我的夢和未來,
天父的介入 讓我明白在愛裡沒有失敗
我喜歡做九一一的女孩,每一天都有天父同在
因為祂的寬恕與愛,讓我自由也釋懷
在九月十一的夜晚,生日蛋糕沒有人分享
她默默向上帝祈禱,許下一個願望
有一個聲音呼喚她要把握現在
只要勇敢去愛不怕受傷害
多年以後再次擁抱,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自從爸爸接受耶穌 他變得很可愛
破鏡重圓是因為愛,仇恨的心已經拋開,
感謝宇宙萬物的主宰,垂聽我的祈禱到現在!

在某種歷史時空之中,女人被社會局限於有限的身份,甚至失去身份,令她們感到迷失和徬徨。讓我們把目光望離一些,超越特定歷史的時空,看見我們原來是天父的兒女,是被重視和被愛的兒女。

2.把現狀延伸至永恆還是以永恆來改進現狀
那位「911的女孩」可以認識及體會作為天父的兒女的身份,突破了成長背景的限制,修補了扭曲關係的傷痛,除了她的個人際遇和努力之外,她處身的社會能否提供這樣的空間也是重要的條件。如果,她處身的社會由承續撒都該人理念的人掌控,她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撒都該人設想了一個這樣的狀況去考問耶穌:(20 : 29 – 33)「 有兄弟七人,第一個娶了妻,沒有孩子死了。第二個、第三個也娶過她;同樣地,七個人都娶過她,沒有留下孩子就死了。後來,那婦人也死了。那麼,在復活的時候,那婦人是哪一個的妻子呢?因為他們七個人都娶過她。」你看,在撒都該人的世界裏,永恆只是現在的延續。女人作為男人的妻子,為男人存宗接代,在撒都該人的世界裏,女人這樣的生存狀態是不會改變的,他們甚至認為這種狀況應該維持永恆-如果有永恆的話。撒都該人對於女人的身份和角色不能改變的堅持,甚至成為了他們反駁復活的論證。

耶穌提議撒都該人不要被他們當下的社會狀況局限了男人和女人的關係的可能性。耶穌指出:(20 : 34 – 36)「這世代的人有娶有嫁,惟有配得那要來的世代和從死人中復活的人不娶也不嫁。因為他們不能再死,和天使一樣」。

撒都該人認為,耶穌的說法是荒謬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天使和復活這些事情,他們的信念中沒有耶穌所描繪的永恆遠象,也不相信有這永恆的真實,對他們來說,真實就是現在,現在是唯一的真實;耶穌反駁撒都該人,指出他們才是荒謬。撒都該人的荒謬在於相信「實然」就是「應然」,如果有永恆的真實,永恆的真實都只不過是眼前偶然的歷史處境的延伸,就是他們現在的利益和地位的延伸。耶穌提出,歷史的偶然性不是絕對的,也不是終極的真實。耶穌呼籲人們不要把偶然的現狀當作永恆的真實,反而應該以永恆的真實去檢視偶然的現狀,以永恆的真實作為遠像去改進現狀。

撒都該人和耶穌在這場辯論裏突顯的衝突,並沒有在當時結束。有人延續撒都該人的信念,把偶然的歷史現狀當作永恆的真實,極力去把偶然的現狀維持到千秋萬代;也有人接受耶穌的呼喚,認識到現狀並不一定等於永恆,而以永恆的真實去檢視現狀和改進現狀。這兩種態度,在歷史進程中互相視對方為荒謬,互相角力。

我們的四大民間傳說之一,悲壯的愛情故事,「梁山伯與祝英台」中的祝英台,為甚麼要女扮男裝到杭州去求學呢?因為她處身的社會是不容許女性出門學習的,也沒有教導女生的學校。公開的學習和公開的考試都只為男性而設,是男性的專利。直至晚清,基督教傳教士來華,開設女校,招收女生,當時的鄉親父老,甚至姨媽姑姐的反應都是:荒謬!大家閏秀是三步不出閏門的,女子人家怎能上學校讀書!紳親父老們的腦海中,只有一代一代承繼下來男尊女卑,男外女內的傳統,無法想像女性如男性一樣讀書的圖畫,也沒有男女平等的遠像。對他們來說,實然就是應然,現在就是永遠。傳教士對於鄉親父老的抗拒讓女孩讀書,也感到荒謬,他們看見不一樣的圖畫,在他們的圖畫裏,男人和女人都是天父的兒女,男人和女人在天父的樂園無分高低,不分貴賤地平等存在。他們知道眼前的狀況並非如此,但他們不停留於現狀,他們被遠像所推動,以遠像去改變現狀。

有時,現狀是令人留戀的,尤其是當持份者是現狀的概得利益者的時候,就算有遠像,都可以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棄遠像,把眼前的扭曲和醜惡維持下去。歐洲人在美洲大地開發家園,追求自由平等的新世界,立約說:「凡人生而平等,秉造物者之賜,擁諸無可轉讓之權利,包含生命權、自由權、與追尋幸福之權。」當有人呼籲奴隸主實踐憲法,釋放黑奴的時候,奴隸主的反應也是:「荒謬!釋放黑奴,就等於損失50萬的勞動人口,誰人去承擔生產棉花、煙草、稻米的成本?釋放黑奴,必定拖垮經濟,損害國家長久以來累積的資本。」

然而,有一群人,他們沒有忘記上主給他們的遠像,鍥而不捨地努力令現實接近遠像。有一次,代表整個芝加哥牧師的一個團體攜着名為「上帝的即時釋奴令」來到白宮,要求林肯總統維護及執行憲法。林肯總統沒有積極回應。牧師團其中一位名叫荷瑞斯格裡萊,對林肯的消極態度感到氣憤,寫了一篇《兩千萬人的祈禱》的公開信來炮轟總統。不久之後,黑人被釋放,從奴隸做回自由人。

可惜,百多年多,不少人仍然只是看見眼前的差異和利益:他們的皮膚是黑色的,我們的皮膚是白色的,容許他們搬進來會污染我們的社區,容許他們上車會弄髒我們的車廂,容許他們進入這音樂廳會破壞氣氛,容許他們進這學校會教壞我們的孩子,有些人甚至想,容許他們投票會破壞我們的政治生態。

不過,也有另外一些人,心中仍然懷著從上而來的遠像,他們的眼睛彷彿看見天堂的景象,並且被這景象吸引和推動去改變現狀。他如此描述他所看見的:「當我們讓自由之聲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每一個大小村莊、每一個州和每一個城市響起來時,我們將能夠加速這一天的到來,那時,上帝的所有兒女,黑人和白人,猶太教徒和非猶太教徒,耶穌教徒和天主教徒,都將手攜手,合唱一首古老的黑人靈歌:「終於自由啦!終於自由啦!感謝全能的上帝,我們終於自由啦!」

四.總結

耶穌說:「配得那要來的世代和從死人中復活的人」,都是上帝的兒女。個人來說,我們需要這遠像。因為我們可能處身於壓縮我們的身份和價值的經濟和社會制度,可能遇到被貶抑和被輕視的處境。我們需要這遠象來確認自己的身份,肯定自己終極的價值。我們的社會也需要這遠象。最近,我們的大學有一位教授政治學的老師,發表文章提醒我們:「香港社會正處於一個在歷史上少見的分裂局面。土地發展、房屋以超越當下利益分配的零和遊戲。政策、基建設施、全民退休保障、環境保護、舊區重建、文化保育、中港關係、普選特首、佔領中環,對於以上種種的問題,香港內部均是充滿了爭議和對立。香港社會似乎已失去了一種達至共識的能力」,他呼籲香港人:「透過愛和理想,突破由物質差異而引致的身分、地位和意識形態的不同,團結一致,重建香港的未來。」(黃偉豪:撕裂香港-走向兩極化對立的危機)我們需要耶穌所啟示的永恆的真實,並且以這永恆的視野檢視現在,塑造每一刻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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