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定唔講？做得到先好講（林豪恩先生）2019.2.10
語音(廣東話):
主題：講定唔講？做得到先好講
證道：林豪恩先生
一．引言
「講定唔講」？參加選舉的候選人一定講，而且通常「有咁大講到咁大」，力求爭取選票。選舉時開出的「支票」有多少能夠兌現呢？大家心中有數。有民間調查顯示，高達83%的美國選民覺得總統未能兌現諾言。有位鄰近地區的總統幕僚發表文章為被批抨「走數」的總統辯解，題目為《競選承諾不一定都要兌現》，文中反問：「世界上有那位當選人競選承諾都兌現了的，不能全兌現是常態。」當選了，總不能沒有政績，於是市面上出現了各式各樣有趣的橫額，例如旺角街頭曾出現「成功爭取綠燈延長兩秒 保障街坊過路安全」的橫額，又有「成功爭取增設汽水機」、「成功爭取免費數碼電視頻道直播4場世界盃賽事」的橫額。
有些管理人員則選擇相反的方向，「唔講咁大」，以免讓受眾產生過高的期望，當結果公佈後受眾會發現比原來想像的好，受眾自然感到喜出望外。例如薪酬調整，很多時公司會預先發放經營困難的消息，讓員工對加薪幅度不要抱太高期望，但當公佈的加薪幅度比預期高的時候，員工都會笑逐顏開。
教會呢？有些教會認為一定要make noise，否則怎能為上帝作見證呢？怎能突顯正邪的分別呢？在長洲太平清醮活動期間，每年都舉辦飄色巡遊，廣為傳媒報導。某年，某教會在太平清醮節期組織會眾巡遊，身穿黃色 T恤，手持木製盾牌及長槍，高喊「耶穌在長洲」及「耶穌得勝」等口號，似乎想與太平清醮活動分庭抗禮，雙方一度發生衝突。
事件中的教會可能認為，教會有責任傳揚上帝，為上帝作見證。如此的認知應該是沒錯的，只是這樣的行動是否傳揚上帝，是否正在為上帝作見證呢？今天我們誦讀的詩篇，啟發我們思考以另外一種傳揚上帝、為上帝作見證的境界。這是一種怎樣的境界呢？
二．內容
１．無言的頌讚
19:1諸天述說上帝的榮耀；穹蒼傳揚他的手段。
19:2這日到那日發出言語；這夜到那夜傳出知識。
第二節「這日到那日發出言語」的是誰呢？是「諸天」；「這夜到那夜傳出知識」是誰呢？是「穹蒼」。第一及二句是平行句，因此，「諸天」與「穹蒼」同義，而「上帝的榮耀」也與「他的手段」（和修譯：他手的作為）也同義。「這日到那日」與「這夜到那夜」合理來，即是日連夜，二十四小時不停。不停做甚麼呢？不停地「發出言語」及「傳出知識」。試想像，二十四小時每日每夜不停地講，真是嘈吵得不得了，煩厭得不得了。這就是現代社會，二十四小時新聞，二十四小時廣播，無論是在家中，在街上，在商場中，在交通工具上……叫人避無可避。可惜的是，有些地方的宗教活動及宣傳也唯恐落後，有樣學樣，二十四小時唱詩歌敬拜、馬拉松奮興會等，各式各樣聚會，馬不停蹄。
19:3無言無語，也無聲音可聽。
幸好，「諸天述說上帝的榮耀」是「無言無語」的；「穹蒼傳揚他的手段」是「無聲音可聽」的。那麼，諸天如何每日不停地發出言語呢？穹蒼如何每夜不停地傳出知識呢？它們發出甚麼言語呢？他們傳出甚麼知識呢？原來，諸天的出現，穹蒼的存在，默默地按著自然定律日月推移，靜靜地按著所定軌跡四時運轉，這就是述說上帝榮耀的言語，就是傳揚他手的作為的知識。
有人譏諷基督徒，「講就天下無敵，做就有心無力」。有時，「講多無謂」，事情做好了，就已經是好見證。創世記記載了上帝創造人類的心意：
1:27上帝就照著他的形像創造人，照著上帝的形像創造他們；他創造了他們，有男有女。
1:28上帝賜福給他們，上帝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這地，治理它；要管理海裏的魚、天空的鳥和地上各樣活動的生物。」
如果我們能夠協助人類活出上帝的形像，並且好好管理大地，上帝的榮耀就被彰顯了。
曾經有電視廣告說：「月黑風高殺蟲夜，黑旋風忍者為民除害，唔使用劍嘎」。就算在月黑風高的危險處境中，也不一定要用劍的，「無言無語也無聲音可聽」的穹蒼，只要照常運行，就已經在傳揚上帝。
陳健民教授的最後一課的最後一句說話是：「在最黑的環境，我們才見到星星」。見到星星又如何呢？他說：「希望大家不要放棄」。星星繼續肯「開夜班」，就已經帶給人們希望。使徒保羅說：「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林前13:13），盼望正是通往上帝的其中一條主要道路。
讓我們岔開一下話題，最近讀到一篇網上節文，也談及「講定唔講」這話題。文章名為「好媽媽就是三個字」，第一個字 是「靜」：
「很多媽媽眼尖，一眼能看出孩子三個問題，而且立刻指出，還反覆強化，甚至當著更多人的面說孩子就是哪裡不好。母親看到自己孩子的優點和缺點的時候都不要動，不要慌亂，為什麼？因為孩子需要母親用良好的情緒去孕育和保護，只有母親看到孩子的優、缺點都不露聲色的時候，才能賦予孩子內心的成長動力。母親情緒不穩定，整個家庭就跟著翻騰，孩子是活在母親這條船裡的，一點點動靜都會影響到孩子，破壞孩子的內在穩定狀態，孩子單單平息自己的內心緊張情緒就要消耗很多心理能量，還能留下多少心理能量用在學習，用於自我成長呢？」
「唔講」，也不等於放棄；「唔講」，不等於死寂。「無言無語」，其實可以是很有活力，很有作為，讓我們繼續讀詩篇19篇：
19:4它的量帶通遍天下，它的言語傳到地極。上帝在其間為太陽安設帳幕；
19:5太陽如同新郎出洞房，又如勇士歡然奔路。
19:6它從天這邊出來，繞到天那邊，沒有一物被隱藏不得它的熱氣。
「無言無語」，但「它的言語」卻能夠「傳到地極」；「無聲音可聽」，但「它的量帶」卻能夠「通遍天下」。它光亮熱誠，動力十足，「如同新郎出洞房」，「又如勇士歡然奔路」。它如何「述說上帝的榮耀」呢？它如何「傳揚他的手段」呢？它不用擴音器，而是用它的忠誠和穩定，每日「從天這邊出來，繞到天那邊」；又用的熱氣，把溫暖放射到無一個角落。它的量帶就是它的言語，它的溫暖所到之處，就是它的言語所及之地。
剛才提及「好媽媽就是三個字」這篇短文的另一個字是「慈」：
「在孩子面前指手劃腳，不是扯著嗓門叫喊就是繃著臉嘮叨的母親，會讓孩子慢慢感覺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舒適的，是有意思的，孩子會失去心中的方向，而母親也將沒有任何引導能力，變得更加抓狂。一個母親真正的力量，是她的慈祥，讓人感到大海般的包容接納，這就是孩子成長的寬闊的天地。」
教會和基督徒也可以參考，未必需要與世界「鬥大聲」，現任天主教教宗勉勵教會及信徒：「慈愛就是見證」。
２．祂講而不是我講
諸天及穹蒼不用言語，人又如何呢？人當然需要言語，正如電影「大話西遊」的其中一段經典對白說：「悟空，你想要呀？你想要就要講啦！做咩唔出聲啫？你望住我做乜啫？雖然你咁有誠意噉望住我，我係好高興，你都要講架。」「講定唔講？」詩篇19篇的作者認為，話總是要講，「唔講點知呢？」重要的是，誰講？講甚麼？
19:7耶和華的律法全備，能甦醒人心；耶和華的法度確定，能使愚人有智慧。
19:8耶和華的訓詞正直，能快活人的心；耶和華的命令清潔，能明亮人的眼目。
19:9耶和華的道理潔淨，存到永遠；耶和華的典章真實，全然公義－
19:10都比金子可羨慕，且比極多的精金可羨慕；比蜜甘甜，且比蜂房下滴的蜜甘甜。
詩人指出，耶和華所講的是：全備、確定、正直、清潔、潔淨和真實。詩人又指出，耶和華所講的能夠：甦醒人心、使愚人有智慧、快活人的心、明亮人的眼目。誰所講的可以「存到永遠」呢？，誰所講的是「全然公義」呢？誰所講的「比金子可羨慕」，「且比蜂房下滴的蜜甘甜」呢？這不可能是人間的言語，一定是從上而來的說話。上主發言了，人應該如何回應呢？
19:11況且你的僕人因此受警戒，守著這些便有大賞。
19:12誰能知道自己的錯失呢？願你赦免我隱而未現的過錯。
19:13求你攔阻僕人不犯任意妄為的罪，不容這罪轄制我，我便完全，免犯大罪。
19:14耶和華－我的磐石，我的救贖主啊，願我口中的言語、心裏的意念在你面前蒙悅納。
正如以利對撒母耳說：「你仍去睡吧；若再呼喚你，你就說：耶和華啊，請說，僕人敬聽！」（撒上3:9）「僕人敬聽」，應該是人面對上主說話的最適合回應。詩人指出，耶和華的說話對我們有兩層重要幫助，其一是過去的，幫助我們省察自己的「錯失」，尋求上主寬恕；其二是將來的，「攔阻僕人不犯任意妄為的罪」。在上主的話語面前，我們只能謙卑地說：「願我口中的言語、心裏的意念在你面前蒙悅納」。
三．總結：「靜默有時，言語有時」
處身於現代社會中，四方八面都是聲音、畫面、文字等各式各樣的資訊，有時，我們都禁不住言語。陳奕迅其中一首流行曲「浮誇」把這種狀況表達淋漓盡致：
有人問我 我就會講 但是無人來
我期待到無奈 有話要講 得不到裝載
我的心情猶像樽蓋 等被揭開 咀巴卻在養青苔
人潮內 愈文靜 愈變得不受理睬 自己要搞出意外
像突然地高歌 任何地方也像開四面台
著最閃的衫 扮十分感慨 有人來拍照要記住插袋
你當我是浮誇吧 誇張只因我很怕
似木頭 似石頭的話 得到注意嗎
其實怕被忘記 至放大來演吧
很不安 怎去優雅
世上還讚頌沉默嗎
不夠爆炸 怎麼有話題 讓我誇 做大娛樂家
為甚麼要浮誇呢？因為怕。怕什麼呢，怕無人理解，被人嘲笑，努力得不到認同。這不是想像，而是經驗：
那年十八 母校舞會 站著如嘍囉
那時候 我含淚發誓各位必須看到我
在世間 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 屋村你住哪一座
情愛中 工作中 受過的忽視太多 自尊已飽經跌墮
為了不被忽視，為了被看見，為了脫離普通，為了自尊，歌者認為有多浮誇就要多浮誇：
你叫我做浮誇吧 加幾聲噓聲也不怕
我在場 有悶場的話 表演你看嗎 夠歇斯底里嗎
以眼淚淋花吧 一心只想你驚訝 我舊時似未存在嗎
加重注碼 青筋也現形 話我知 現在存在嗎
當我們在K房聲嘶力竭地唱著這首歌的時候，多多少少感受到自己心裏也有這些被忽視的懼怕和被重視的追求。可惜的是，就算青筋暴現，很多時未必能夠驅散懼怕；大喊大叫，通常都不會帶來優雅。傳道書說：「靜默有時，言語有時」（3章7節）。現代社會以為只有言語能展示力量，然而，在靈性的境界，靜默的力量卻不可小觀。
2018年6月23日，泰國清萊府的少年足球隊「野豬隊」（Moo Pa）12名少年和教練，進入睡美人洞探險，未料當天卻適逢泰國雨季，一行人因暴雨灌入洞內，逃到高處避難，被困於洞中。為尋找失蹤的13人，在兩週的時間裡，來自世界各地的數百名志願者投入救援，其中不乏軍警人員、潛水專家、醫療人員、工程公司、救難團隊等，來到救援工作中協助或提供援助。7月10日，受困第18天，全員救出。
被困在洞穴內這18天，這些十多歲的男孩子及25歲的教練是怎樣渡過的呢？在被困洞穴的第八日，有拯救專家接受訪問時說：「如果他們仍然生存，目前面對的最大考驗是心理問題，因為他們至今都不知道會否獲救。」他們如何面對驚慌、焦慮、不安、絶望的情緒呢？團隊之間出現互相指責、埋怨、甚至衝突嗎？
第9天，兩名英國潛水員在洞穴內發現這13人還活着。他們沒有哭泣，只是靜靜地坐在黑暗中打坐冥想。一個受困男孩的母親透過視像看到洞穴內的情況，告訴美聯社說：「看看他們有多麼平靜，坐在那裏等待。沒人在哭或什麼的。這是令人驚訝的。」參與救援的潛水人員卡拉迪奇（Ivan Karadzic）對BBC表示：「我實在不明白這些孩子怎麼能這麼冷靜，他們受困洞穴內狹小空間長達兩周，而且媽媽不在身邊。不可思議的堅強孩子，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講述這個事件，並不是要推薦打坐冥想，只是希望大家留意靜默的力量。在靈性的世界，浮誇是無補於事的，靜默，反而能帶來當下所需要的安定和存在感。
泰國清萊府的少年足球隊事件不禁令我想到，如果這事件發生在基督教會的少年團契，我們的十多歲男孩在洞穴內如何自處呢？我們的二十五歲導師能夠帶領少年人做甚麼事情呢？或者，基督教群體需要重尋失落多時的靈性操練，而不單單是宗教知識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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