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孩子、飽孩子(鄧瑞強博士)- 2009.8.23
語音(廣東話): 證道:鄧瑞強博士
題目:餓孩子、飽孩子(Hungry Child, Well-Fed Child)
經文:約翰福音 6:35、41-51
各位弟兄姊妹,主內平安。
上個禮拜梁元生院長講道,講「曠野、行旅、嗎哪」(The Wilderness, The Pilgrim and the Manna),他的講道像在密密麻麻的草叢中打開一條路,讓人窺見人生的另一面。若果你在效野旅行,走在草叢中,忽然見到草叢的一段被人動過手腳,後面開了一條小徑,你很難不受引誘走入去看看。我就是那些經不起引誘而走入去看的人。今日的講道,是走在梁院長開的路之上的。有人開了路,後來者走起來也容易一點。
梁院長上次講道結尾時,講到嗎哪,講到與嗎哪有關的「時」與「份」。今日的講道,題目是「餓孩子、飽孩子」,與食物有關,故我以嗎哪開始,我要講嗎哪的本質。當以色列人出了埃及,走在曠野時,他們沒有太多食物。神看顧他們,在早晨,野地地面出現白色的小圓物,可以吃的。以色列人靠此充飢。他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便說這是「嗎哪」。「嗎哪」在希伯來文的含意,就是:「這是什麼」?這是一種與慣常所見的東西完全不同的東西,一種不知名的東西,一種不能定義的東西。「嗎哪」不能保留,也不能多要,多要了會變壞,故「嗎哪」不單不被人理解也不由人控制、不由人儲存。面對這種東西,只能說:「這到底是什麼來的?」無以名之,這東西就叫「這是什麼」(「嗎哪」的含意)。嗎哪的本質,就是「不知是什麼」?
上次梁院長講的「曠野」和「行旅」(朝聖)其實也有「嗎哪」這種「不知是什麼」的元素。我們住在城巿,相對而言,「曠野」就是我們所不熟悉的領域,這領域總在城巿之外,也即在我們城巿人所能理解、所能掌握的領域之外。城巿人在曠野,頗為尷尬,想飲水卻沒有水龍頭,想涼快卻沒有空調。對城巿人而言,曠野是空間的「嗎哪」,即:在空間上不知是什麼的地方。
「行旅」(Pilgrim)即朝聖,是離開日常熟悉的生活及環境,走在陌生的路上,追尋那陌生的神聖。朝聖的路是陌生的,神聖的臨在也是陌生的。故此,朝聖可說是生活上的「嗎哪」,離開知道的,去經驗不知道的。而最終極的不知道的東西,就是神。
問題是:我們很不願意身邊有「嗎哪」,很不願意身邊有些「不知是什麼」的東西。試想想:你身邊有隻不知名的小動物在活動,你會如何?再者,「不知是什麼」意味著不受你控制。人很怕有些不受控制的東西在身邊,就如你睡覺時,你會怕有一個未懂性的孩子在你身邊,因為你不知什麼時候,他會「剝了你棚牙」或「打扁你個鼻」。在心理學上,人有潛意識,潛意識的利害,在於你不知它的內容是什麼而它卻影響著你。故此,你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傷感,無緣無故地失落,無緣無故地恐懼。要擺脫潛意識的控制,要透過種種方法揭露潛意識的內容,當你知道它是什麼時,你才能控制它。不知道是什麼,你就無法控制它。
神賜「嗎哪」叫人生命飽足,若我們不喜歡「嗎哪」,則怎能飽足呢?
我們不喜歡「嗎哪」,我們喜歡可認知、可量度、可控制的東西。
我們不喜歡「曠野」,我們喜歡商場。曠野的野花,我們叫不出它們的名字。但商場裡的LV,我們老遠便認得。曠野的石頭,我們看不到它們的價值。但商場的商品,每樣東西的價值,我們都心中有數。我們喜歡商場,這是我們的世界。
我們也不喜歡「行旅」,我們喜歡「旅行」。「行旅」是會遭遇不測的。「不測」即「測不透」,即「不知是什麼」,即「嗎哪」。我們將「行旅」變成「旅行」。「旅行」,則一切在計劃之內。最好,連神聖的顯現,也包在行程內。其實,在現代什麼也可控制的科技下,要製造神聖的顯現的虛擬實在,又有多難?
若崇拜本身就像朝聖的「行旅」的話,則神可能會在不同環節中突然進入信徒的生命中。至於,神如何顯現,神如何工作,這有點像「嗎哪」,我們不知道,也不能掌握。但是,有人認為,將崇拜的「行旅」性質變成「旅行」,豈不更好?將神的感動變成可操控的環節,豈不更好?連神什麼時候出場也計算好,這豈不更好?於是,在不同的環節,刻意加入感動的元素,以音樂將情緒推向高峰。然後,保證每個人都有感覺,保證人人的情緒都得到滿足,並且將這感覺命名為神的同在。多麼完美!人喜歡這樣,正如我們喜歡一個吃喝玩樂皆滿分的旅行團一樣。我們不希望神的臨在像「嗎哪」一樣不可控制,我們希望連神的臨在也被控制。
約6:35記載,耶穌說:「我就是生命的糧。到我這裡來的,必定不餓;信我的,永遠不渴。」
主耶穌就是生命的糧。到他那裡去的,就不飢餓;信他的,就不乾渴。
多麼簡單,就可以成為一個飽孩子。
只要領受生命的糧,就可以飽足,多麼簡單。
但問題是:耶穌是真正的「嗎哪」,而我們卻不喜歡「嗎哪」。耶穌不受控制,但我們渴望耶穌受我們控制。我們不要獨行奇事的耶穌,我們想要一個可利用他來感動我們的耶穌。我們不希望耶穌來挑戰我們,我們卻願意奉耶穌的名去挑戰他人。
耶穌是真正的神,但我們卻喜歡偶像,因為我們控制不到神,卻能控制偶像。若耶穌是「嗎哪」,則偶像就是我們製造的零食。我們可以調校零食的味道,你喜歡朱古力味就朱古力味,你喜歡芒果味就芒果味,零食最能滿足人的慾望,但對身體無益。耶穌講什麼變得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耶穌聽我所講的。耶穌對我的要求變得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耶穌實現我的要求。恩典太抽象,最後最好能變成可控制的感受。只要我流淚,就表示神的愛是真的,就表示神的恩典臨到了我。我的感受才是真的,神到底愛不愛我反成為其次。當然,人間的愛情也是這樣。
耶穌是「嗎哪」,是一種「不知是什麼」的東西,但是,我們想要的,是能被我們控制的東西。遠離「嗎哪」,人就很難接近耶穌。
6:41 猶太人因為耶穌說「我是從天上降下來的糧」,就私下議論他,
6:42 說:「這不是約瑟的兒子耶穌嗎?他的父母我們豈不認得嗎?他如今怎麼說『我是從天上降下來的呢』?」
猶太人將耶穌看成完全可被掌握的對象,他們掌握耶穌的身世,掌握耶穌的社會背景,掌握耶穌的來龍去脈,他們以自己可掌控的東西來理解耶穌,當然看不到耶穌的神聖,故此,也不可能接受他。這些人很難得到生命的飽足。
每樣事物都有其「價值」(value),但「價值」像「嗎哪」,很難掌控,人為了方便掌控,便將「價值」變成「價格」(price),經過量化,一切便可比較、可被掌控了。一隻很美的狗,我們欣賞牠,牠有一種無法掌握的價值。但只要這隻狗有一個價格,如:值三百元,則我們便掌握了牠和其他狗隻在巿場上的價格差異,我們也知道我們是否有能力擁有牠,是否想擁有牠。
事物的價值原本像「嗎哪」,不能被我們掌控,但我們不喜歡「嗎哪」,我們不喜歡有一種「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我們試圖將「嗎哪」定一個價。一個女孩子的生命,有無限的價值。若有人向她問價,而她卻又還一個價的話,則一切價值失去了,只留下價格。生命的一切神秘也失去了,只留下可被操控的驅體。生命的豐裕失去了,只剩下赤裸裸的貧窮。朝聖的生命失去了,因為神聖隱藏了。曠野也失去了,因為只留下商場的一買一賣。「嗎哪」沒有了,那個「不知是什麼」的神秘沒有了,只留下沒有價值的價錢牌。失去了對事物價值的欣賞,生命將飢餓得無以復加。
有人反對在書展裡有美少女的身體展露,這些人想保持「嗎哪」的純潔。天父賜人不可保存的「嗎哪」,為叫人珍惜事物的永恆價值。有人認為書展有美少女,正常得不得了。這些人認為,「嗎哪」畢竟是有個價的,沒有價,怎能明白它是什麼。沒有了「嗎哪」,人怎能飽足?
哲學家西美爾(Simmel)寫了一本書,叫《金錢哲學》。他指出,在金錢世界裡,由於一切事物都以金錢標價,每樣事物的真正價值反而隱藏了。若果一罐可樂的價錢貴過一罐汽油,則我們很容易便認為,一罐可樂的價值貴過一罐汽油。若果一個人的巿場價值貴過另一個人,則我們很容易便認為,這個人的價值重要過那個人。我們若用價錢去理解所有事物的話,則我們將失去事物本身的價值。失去了事物的價值,我們的生活變得空洞,心靈亦變得飢餓。現代人總是覺得不知如何獲得豐足的生命,是因為我們失去了事物的價值,是因為我們將天父賜的「嗎哪」變成商品。
「嗎哪」是拒絕被訂價的,因為這是一「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對於一「不知是什麼」的東西,你如何能訂價呢?只有當我們放下價格的比較時,我們才能學會欣賞事物的價值。
主耶穌講過一個比喻,是這樣的:牧羊人有一百隻羊,其中一隻走失了,牧羊人會丟下九十九隻羊,找那迷失的一隻。我小時候聽到這比喻,總會想,那九十九隻羊怎麼辦?若有野獸來,怎麼辦?牧羊人這樣做,不化算,可能得不償失。我的這種想法,仍是一種定價錢、量高低的想法。但比喻中的牧羊人,他不是比較價錢,衡量得失,而是看到每隻羊的價值。一隻具有無限價值的羊失去了,其損失是無限的。找到這隻羊,獲得的價值也是無限的。
神天天賜人新鮮的「嗎哪」,人天天領受從天父而來的恩典。生命多麼飽足。但人不喜歡這些不被控制,不能收藏的「嗎哪」,人還是喜歡自己造餅,努力收藏,縱使這只是塑膠的餅,不能叫人飽足。
6:46 耶穌說:這不是說,有人看見過父,惟獨從神來的,他看見過父。
6:47 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信的人有永生。
6:48 我就是生命的糧。
主耶穌見過父,他的生命與賜「嗎哪」的天父完全合一,他的生命流露著天父的美意,他的生命也就是天父賜給世人的「嗎哪」,這就是天父無窮的大愛。愛,不能量化,不能掌控,卻肯定被愛者的無限價值。領受這真「嗎哪」的人,就是能愛的人,在施予中體會生命的飽足。
面對「嗎哪」,你如何領受?你是一個餓孩子,抑或是一個飽孩子?
歡迎赴會:
香港中文大學 崇基學院禮拜堂
Chung Chi College Chapel,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主日崇拜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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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ress 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禮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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