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在頸上的石磨（林豪恩先生）- 2009.10.25
語音(廣東話): 
題目：拴在頸上的石磨（A millstone on the neck）
經文：馬可福音9:38-50
證道：林豪恩先生
一． 引言
把「拴在頸上的石磨」形象化地想像一下，你會看見怎樣的圖畫呢？你看見的圖畫，可能與你對石磨的認識有關。石磨由兩塊石塊上下緊密貼合組成，下面的作為基座，上面的石塊能夠旋轉，當上面的石塊旋轉而與下面的基座磨擦時，就可以把穀物磨成細碎粉粒。現在常見的是家用石磨，有人稱之為「石磨仔」，這種「石磨仔」只是如一個生日蛋糕般大小，用人手攪動。若把這個石磨上半可旋轉的部份掛在頸項上，對於我來說當然感到辛苦，但對於如姚明那麼高大的人來說，或者可以視作飾物。
不過，聖經時代的石磨，是比我們現在的家用石磨要大很多倍。如此龐大的石磨，是不會用人來拉動的，而必須以動物拉動的。在中國，這樣的大石磨通常用牛來拉動；在聖經時代的巴勒斯坦，他們通常找驢來把石磨拉動。試想像，把這塊套在牛或驢的頸項上的石磨套在你幼小脆弱的頸項上，會是多麼可怕的狀況。「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此句，是來自今天所講的福音經課──新約聖經馬可福音9章35-38節，當我們細閱經文時，會發現經文描述的狀況比我們想像的更極端及可怕。
二． 經文
38約翰對耶穌說：「夫子，我們看見一個人奉你的名趕鬼，我們就禁止他，因為他不跟從我們。」
39耶穌說：「不要禁止他；因為沒有人奉我名行異能，反倒輕易毀謗我。
40不敵擋我們的，就是幫助我們的。
41凡因你們是屬基督，給你們一杯水喝的，我實在告訴你們，他不能不得賞賜。」
42「凡使這信我的一個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扔在海裏。
43倘若你一隻手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來；
44你缺了肢體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手落到地獄，入那不滅的火裏去。
45倘若你一隻腳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來；
46你瘸腿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腳被丟在地獄裏。
47倘若你一隻眼叫你跌倒，就去掉它；你只有一隻眼進入上帝的國，強如有兩隻眼被丟在地獄裏。
48在那裏，蟲是不死的，火是不滅的。
49因為必用火當鹽醃各人。
50鹽本是好的，若失了味，可用甚麼叫它再鹹呢？你們裏頭應當有鹽，彼此和睦。」
三． 釋經與應用
１．對比顯輕重 抉擇宜慎重
這段經文的第42節如此說：「凡使這信我的一個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扔在海裏。」把大磨石套在一個人的頸項上，並不是要勞役這個人，而是要置他於死地；因為接著的行動是把這個人連人帶石磨拋下海中，如此，這個人必死無疑。這樣的處決行動，與我們古代的「浸豬籠」類似，但卻更迅速及徹底。耶穌描述「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扔在海裏」這樣恐怖的狀況，為的是與「凡使這信我的一個小子跌倒」作強烈的對比。如此強烈的對比，在這個段落中共有四對之多。
對比一：「凡使這信我的一個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扔在海裏。」（42）
對比二：「倘若你一隻手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來；你缺了肢體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手落到地獄，入那不滅的火裏去。」（43-44）
對比三：「倘若你一隻腳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來；你瘸腿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腳被丟在地獄裏。」（45-46）
對比四：「倘若你一隻眼叫你跌倒，就去掉它；你只有一隻眼進入上帝的國，強如有兩隻眼被丟在地獄裏。」（47）
耶穌用「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扔在海裏」、「砍下一隻手」、「砍下一隻腳」、「去掉一隻眼」這些激烈的行動來與「使一個小子跌倒」或「叫自己跌倒」作對比，明顯是要告訴聽眾「使人跌倒或叫自己跌倒」其實比這些激烈的行動更激烈，比那些可怕的後果更可怕。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運用對比，因為對比能夠逼使人們去思考事情的大小輕重。例如社會福利署宣傳反家庭暴力的口號是這樣的：「贏了一場架，輸了一個家。值得嗎？」輸一場架，故然不好受，但若輸一個家，則所有人也受到傷害，其破壞程度可以非常巨大。兩害取其輕，結論當然是不值得為一場架而輸一個家。另外一些處境，是兩項選擇都是有利益的，然而，就算純粹從利益的角度考慮，也必須清醒地比較一下兩者利益的大小，否則會跌入「因小失大」的陷阱之中。
對於一位警員來說，怎樣的交換條件能夠令他願意冒失去工作、失去宿舍、失去100萬元的長俸危險呢？合理估計，這一定是「大茶飯」，所得到的利益一定件一定要比現在的工作報酬及福利更優厚，事實卻令人意外。
貪200元拾遺不報警失百萬長俸累家人【明報專訊2007年7月7日】
兩名熱心市民路不拾遺，把拾到的手提袋交給警員，警員卻監守自盜將手提包據為己有，偷去其中的200多元現金及禮券，結果被揭發。警員昨承認盜竊罪，求情時指事件已令他前途盡毀，失去工作，失去宿舍，及失去近100萬元長俸。
透過對比，我們發現有些行動是不值得的，有些事情是更重要的。
據福音書的記載，耶穌經常運用對比，逼使聽眾分辨事情的大小和輕重，進而要求聽眾列出優次、作出選擇。回到這段經文所提出的四對對比，相信門徒不難明白耶穌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使信我（耶穌）的一個小子跌倒」比失去自己的生命的後果更嚴重；如果使自己跌倒，比失去一隻手、或者失去一隻腳、去掉一隻眼睛的後果更嚴重。
「跌倒」是怎樣的情況呢？為甚麼「跌倒」的後果如此嚴重呢？我們可以參考馬可福音第四章「撒種的比喻」，耶穌解釋比喻時說：
「撒種之人所撒的就是道。那撒在路旁的，就是人聽了道，撒但立刻來，把撒在他心裏的道奪去。那撒在石頭地上的，就是人聽了道，立刻喜歡領受，但他心裏沒有根，不過是暫時的，及至為道遭了患難，或是受了逼迫，立刻就跌倒了。」（4:14-17）
馬可福音第十四章耶穌預言彼得不認主的那一段也提及「跌倒」：
「耶穌對他們說：你們都要跌倒了，因為經上記著說：我要擊打牧人，羊就分散了。但我復活以後，要在你們以先往加利利去。彼得說：眾人雖然跌倒，我總不能。」（14:27-29）
由此可見，「跌倒」是一種象徵式的說法，所指的不是身體的，不是生物性及物理性的，而是靈性的，是與信仰上帝相關的，是與跟隨耶穌相關的。因此，「現代中文譯本」把「跌倒」翻譯為「離棄耶穌」。把失去性命以及失去肢體與「離棄耶穌」作對比，似乎是要求聽眾有需要時在「保存生命及身體」以及在「繼續跟隨耶穌」兩者之間排列優次及作出抉擇。
２．身體性命確可貴，信仰上帝更永久
把失去性命以及失去肢體這些令人恐懼和不幸的事情與「離棄耶穌」作對比，有沒有令作為聽眾的你感到不安，甚至感到震驚？「語不驚人誓不休」的效果，就是要刺激聽眾的反應，激盪聽眾的思想，挑戰聽眾固有的觀念，期望聽眾因此而作出改變。
為甚麼用失去性命和失去肢體做對比呢？因為關注自己的身體，關注自己的生命，是人的自然反應。保羅也說：「從來沒有人恨惡自己的身子，總是保養顧惜」（弗5:29）。因此，自古至今人們都尋求各種和樣的方法去達至延年益壽，以及使身體更好看。有人認為，對身體的關注，現代人比古代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沒有一個時代的人比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更重視身體。他們從下列這些現象得到如此的結論：沒有一個時代比現在的化妝品及護膚品的利潤更豐厚；沒有一個時代比現在的纖體或瘦身生意更蓬勃；沒有一個時代的保健產品比現在更有市場；在已發展國家，沒有一個年代的醫療開支比現在更龐大，以致無論在美國或香港，醫療改革都是燙手山芋。關注身體是人們的天性，是人們的慣性，對某些人來說，身體帶來的困擾甚至已經成為自己的枷鎖，成為自己的囚牢。
耶穌用「語不驚人誓不休」的對比，提醒門徒：第一，正面來說，既然你們那麼關注身體的狀況，是否應該更關注跟隨耶穌的狀況呢？因為身體有一天會朽壞，在世的生活有一天會總結，但與耶穌的關係卻延續至永恆，而且決定著永恆的歸宿。第二，反面來說，如果對身體的關注令人或令自己離棄耶穌，而離棄耶穌的後果卻比身體受損嚴重得多，在必要的時候，你們是否應該捨輕取重，棄車保帥呢？耶穌的聽眾可能會問，如此的抉擇，是否可能呢？在約伯記中，撒但也質疑這樣的抉擇的可能性，因此向上帝下戰書，以人對身體的關注向上帝發出挑戰：
「人以皮代皮，情願捨去一切所有的，保全性命。你且伸手傷他的骨頭和他的肉，他必當面棄掉你．．．於是撒但從耶和華面前退去，擊打約伯，使他從腳掌到頭頂長毒瘡．．．他（約伯）的妻子對他說：你仍然持守你的純正嗎？你棄掉上帝，死了吧！約伯卻對她說：你說話像愚頑的婦人一樣。難道我們從上帝手裏得福，也不受禍嗎？在這一切的事上約伯並不以口犯罪。」（約但記2:4-10）
約伯見證了耶穌的教導，身體的威脅或者身體本身都沒有令他離棄上帝。相反來說，持守對上帝的信任，幫助了約伯超越身體帶給他的困擾。若從這個角度來理解耶穌對門徒的說話，這並不是恐嚇，而是安慰及保證。馬太福音記載耶穌的一段相關的說話：「那殺身體、不能殺靈魂的，不要怕他們；能把身體和靈魂都滅在地裏的，正要怕他。兩個麻雀不是賣一分銀子嗎？若是你們的父不許，一個也不能掉在地上；就是你們的頭髮也都被數過了。所以，不要懼怕，你們比許多麻雀還貴重！」」（太10:28-31）那位連我們的頭髮也數過的天父，豈會不愛惜我們的身體呢？我們豈可以因為身體而離棄天父呢？
３．身體只是媒介 心態主宰起跌
話說回頭，如果我們那麼重視的身體都不容許來令人跌倒，還有甚麼能夠使我們跌倒，或者令別人跌倒呢？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身體只是一個媒介，一個執行意念的工具。且看箴言的精警教訓：
16耶和華所恨惡的有六樣，
連他心所憎惡的共有七樣：
17就是高傲的眼，
撒謊的舌，
流無辜人血的手，
18圖謀惡計的心，
飛跑行惡的腳，
19吐謊言的假見證，
並弟兄中布散紛爭的人。（箴言6:16-19）
難道去掉了眼睛就不可以高傲嗎？難道砍掉了手就不可以流無辜人的血？難道砍掉了腳就不可以作惡？有諸內而形諸外，令人跌倒、令自己跌倒的，很可能是隱而不見、無影無形的事物。
如果我們仔細閱讀經文，似乎找到證據支持上述的假設。耶穌在怎樣的處境之下向門徒提出這樣的警告呢？門徒怎樣的狀況、怎樣的表現今耶穌向他們提出「凡使這信我的一個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這人的頸項上，扔在海裏」這警告呢？
讓我們回到經文，我們就會看見，耶穌說這些對比之前，門徒正自豪地向耶穌報告：「夫子，我們看見一個人奉你的名趕鬼，我們就禁止他，因為他不跟從我們。」（9:38）門徒禁止圈外的人奉耶穌的名趕鬼，會不會在處理信仰的事情上運用了我們今天的「專業主義」的自我保護心態──你不是我們這個專業的註冊會員，所以你不可以從事我們的相關工作？會不會在跟隨耶穌的事情上運用了自古以來「門弟主義」的精英心態──我們才是根正苗紅的入室弟子，你們這些旁末節怎能與我們相提並論呢？
讓我們再向後退一步看看，門徒向耶穌邀功之前，正為著在他們之中誰為大而爭論不休（9章33-34節），導致耶穌介入。爭論誰為大，即是爭論排名次序。為人排名，從來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現今的刊物在列出人物名稱之後，總會加一句：排名不分先後。雖然寫了這一句，現實上還是無法避免些名字在前，有些名字在後，於是有人嘗試以圈圈的形式列出人名，避開了排名先後的問題。排名先後，有甚麼重要呢？反映甚麼呢？成就？權位？身份？名譽？若果耶穌的門徒當時正在為自己制定一個十二門徒排名榜，會不會暗示他們雖然跟隨這位一無所有的耶穌，但心底裏仍然放不下權位、成就、身份、名譽這些社會認可的價值，正在他們的小圈子之內為著這些眷戀而爭奪呢？
從耶穌提出「跌倒」這話題來討論的背景來看，甚麼使別人跌倒呢？甚麼使自己跌倒呢？會不會是門徒禁止那位「不跟從我們」的人奉耶穌的名趕鬼所反映出的「小圈子心態」、「排外心態」、及「屬靈精英主義心態」？會不會是門徒在排名榜上力爭上游而顯示出對權力、成就、身份、地位的眷戀及爭奪？
如果剛才所指出門徒所展現的心態及價值觀是引致「跌倒」的危險因素，我們如何能夠避開這些陷阱呢？讓我們從耶穌對門徒的回應中找尋指引。
耶穌回應門徒報告他們阻止門徒不認識的人奉耶穌的名趕鬼時，糾正他們的小圈子心態，說：「不要禁止他；因為沒有人奉我名行異能，反倒輕易毀謗我。不敵擋我們的，就是幫助我們的」（9:39-40）。如果使人及自己跌倒的危險因素是小圈子心態及排斥別人的行為，避免跌倒的素質豈不是有容乃大的胸襟、海納百川的心懷？
耶穌繼續教導門徒說：「凡因你們是屬基督，給你們一杯水喝的，我實在告訴你們，他不能不得賞賜」（9:41）「給你們一杯水喝」，代表微不足道的事情，代表舉手之勞。對門徒做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情，耶穌也記念，並且要賞賜他們，這是何等的細緻、何等的慷慨。如果門徒斤斤計較是導致跌倒的危險因素，耶穌展示的細心及慷慨正是避免跌倒的因素。
回應門徒爭論誰為大的時候，耶穌教導他們說：「凡為我名接待一個像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凡接待我的．．．乃是接待那差我來的」（9:37）。如果門徒對身份權位的爭奪是導致跌倒的危險因素，耶穌要求門徒把目光從自己的慾求轉向服務對象的需要，一視同仁地、胸無城府地按著別人的需要去服務人，就有助避免跌倒的危險了。
四． 總結
「倘若你一隻手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來；你缺了肢體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手落到地獄，入那不滅的火裏去。」（43-44）
「倘若你一隻腳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來；你瘸腿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腳被丟在地獄裏。」（45-46）
「倘若你一隻眼叫你跌倒，就去掉它；你只有一隻眼進入上帝的國，強如有兩隻眼被丟在地獄裏。」（47）
如果是我們的心態叫我們跌倒，做甚麼手術可以去掉心態呢？願耶穌與門徒的這段對話存留在我們的心中，常常成為我們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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